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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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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那我們也在九州尋一尋, 看看還有沒有天帝四將的其他線索。”

冷霜瀧左右示意,其他人俱是點了點頭。

一時間,終於有一種即將撥雲見日的感覺, 便也松快了許多。

這時, 尚夏問道,“不知道時墟的情況怎麽樣了?”

哪怕尋找天帝四將也不是急於一時的, 只有時墟之期才是最迫切的。

卻不想冷霜瀧更是輕松地露出一絲笑,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此次時墟非常的穩定, 平時探向九重天的天魔也十分的少。”

“這一輪時墟之期的強度必達不到七千多年前那般厲害,可能不及當年一成。”紀岫跟著補充, “說起來,我們也曾懷疑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經過百餘年的細致探查, 想來是我們多慮了。”

冷霜瀧點頭, “所以,時墟之期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 這件事我們可以應付的。你們只管在九洲將天帝聖物尋到,便是最好。”

尚夏應了一聲, 可是卻並沒有因此松快, 想到那從禹餘境傳來的消息, 只怕這難得能夠輕松渡過的時墟之期還是會出現變故, 心裏還是想著, 此次的時墟之期無論如何他也要去。

大概是他沈思之時的神色,頗為讓人懷疑, 便聽到冷霜瀧問道,“尚夏, 怎麽了,是不是九洲有什麽異動?”

這一問,倒是將嫣然等人問得有些猶豫,盡可能的掩住自己的神色。

他們看向招凝和秦恪淵,偏生二人並沒有什麽表示。

到最後,還是項鴻軒出聲道,“倒也不是什麽事情,只是有些風聲傳來,禹餘境可能會派一些人進入九州,我們擔心他們會再亂時墟。”

他說的含糊,但是九州冷霜瀧等人對他很是信任,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們這麽擔心時墟之期,這件事我們會註意,早做準備。”

冷霜瀧示意紀岫,紀岫領了此事,倒也輕松,“這麽多年,借著你們從九洲傳來的一些秘法和功法,整個九州已經不再限於靈根大道了,越來越多的天驕在修行路上脫穎而出。如今七千年過去,若不是我們幾個占據了九州的九大元神名額,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元神出來。所以,我們的元嬰數量足夠將整個九重天支撐起來,更不需要上品金丹了,金丹天驕們可以安心修行。”

這麽一說,項鴻軒也恍然應了一聲。

眾人正準備再提及其他的事情,卻見招凝微微擡手,“等等。”

剎那間收聲,眾人看向招凝,些許不解,但也極為恭順等她說話。

招凝問道,“如今九州還有很多待突破的元嬰?”

“倒也不多。”冷霜瀧說道,“大多數沒有辦法渡過化神,只有三四位到了化神最後,我們正在思考,如何讓他們也順利晉升元神,總不能元神數量限制,當真阻止了他們晉升的路。”

紀岫也補了一句,“我知道,招凝你是擔心他們會知曉這個限制而心生怨氣,這你便放心好了,我們會妥善安排他們的,而且這幾人都是清霄宗從小培養到如今的,不會出事的。”

招凝頓了頓,她看向秦恪淵,低聲道,“知曉的,那些處於化神階段的元嬰是因為自己無法渡過化神;不知曉的或者不願承認的,心生怨念將事情歸咎於天宮,便是天宮故意將他們壓制,所以不可能突破化神……不得不防……”

這樣的結論讓所有人心中為之一怔,紀岫原本的笑容也釘在了原地,腦海中似乎閃現過某些化神者的古怪試探問話。

這一刻,紀岫也感覺到一絲後怕。

秦恪淵在此時出聲,他看向明世鏡,說道,“從時墟中接引一條通道,將那些化神之人引入時墟節點中。”

“可是……”天宮顯然曾經想過這樣的方式,冷霜瀧說道,“這麽將化神之人送進去,生死難料,而且那些時空節點不一定就能逃離了。”

秦恪淵卻說,“我會接引他們,其餘的你們無須多思。”

這一句話攔住了眾人的憂慮,冷霜瀧有些詫異,紀岫更是驚愕,下意識地就想,“師兄,你該不會還要去時墟中吧,當年你也在時墟中受了那麽多的苦,若是還讓他們拖累你,我第一個不允許。”

秦恪淵直接止住了紀岫的話,“我何時說過親自往時墟中去。”

招凝知道,以天人之境的實力,雖然受限時墟法則,無法進入到時墟之中,但從時墟中尋到一個易於歷練的時空節點,並作為九州的時空道標,元神境界可能沒有辦法完成,但秦恪淵一定可以。

而且……招凝知道,只要他們想,他們其實有機會跨越九州封魔大陣的屏障進入到九州之中。

不過是因為招凝在身邊,所以秦恪淵一直守在旁側,就像是當年在羨洲的時候,形影不離。

招凝道,“一切聽師叔安排吧,將風險降到最小,才能保證不會再有變數。”

最後一句話讓眾人都收聲,誰都知道當年的九重天之劫究竟從何而來,天宮的那些元神又在叛徒的背叛下,遭遇了怎樣的劫難。

眾人聊了幾句,孟玄翎看向招凝,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稱呼,張了張嘴,最後又咽下了。

招凝淡聲,“你想問什麽?”

孟玄翎這才說話,“我想問問我娘,當年我……我的確感覺到了娘的危機,她好像要死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很是冷靜,甚至帶著幾分冷漠,以致於其他人竟不知道他話中的意圖到底是想娘,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同樣經歷的嫣然看向孟玄翎,並沒有多想,只是對孟玄翎說道,“沒事的,你娘一定還活著,至少比我娘好。”

嫣然低聲道,孟玄翎看向他,忽然說道,“我看見過你娘。”

這一語反而讓所有人都詫異了,甚至於招凝都沒有想到,第七重天不是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嗎?

“玄翎?”冷霜瀧幾分疑惑並著幾分提醒的問道,“你在哪看見的?”

當年是冷霜瀧親眼看見掩月尊者死在了第七重天,怎麽還會有變故?

孟玄翎說道,“就在那朱雀的記憶裏,她的神魂被鎖在朱雀的神魂裏,我不知道掩月尊者到底與朱雀是什麽關系,但是因為掩月尊者的死而使得朱雀醒來,這是我從朱雀哪裏得到的信息。”

嫣然急道,“那朱雀呢,朱雀還在控制你嗎?”

“我不知道,沖擊九州封魔大陣之後,這股力量就被切斷了。”孟玄翎說道,“可能它的本體在九洲,你娘被他直接攜帶走了。”

嫣然驟然站起身,能以這樣偷天之能,這究竟是怎樣的實力。

招凝聽到他們的對話,漸漸冷靜下來。

不是驚訝朱雀有這樣的能力,朱雀乃遠古四將之一,九州封魔大陣對於他們來說也許不算什麽,事到如今,對於他們來說,九州封魔大陣已經不是完美的存在了,就像禹餘境所說的,四百萬年過去,即使再怎麽加固,它已經有了無法彌補的漏洞。

招凝更加明白,掩月尊者擁有喚醒朱雀能力的,可能並不是掩月尊者本身。

招凝與秦恪淵目光交匯,彼此都清楚自己的想法,當年能與朱雀有關聯的,便是賈銳,而賈銳的能力來自的是昊陽,顯然掩月與朱雀的牽連,也與昊陽有關。

一切恍然之間好像有什麽聯系在一起。

招凝沈默著,而嫣然已經在這樣的話語中更加振奮了,拋去對朱雀實力的驚懼,接下來便是激動,她想了七千年的娘親並沒有坐化,還殘存著一息,還能重新回到她身邊。

嫣然恨不得在大殿中興奮舞動,眾人看向她,都被她的心緒所感染。

眾人含笑著,招凝也笑言道,“嫣然,你還要在九空剎爭名額嗎?”

“要!當然要!”

卻沒有想到,嫣然的回應異常的幹脆,站定在原地,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我想要進入時墟,不僅僅是為了娘,還要和他們一樣守衛時墟。當年,是你們帶著我們走過的時墟,現在我要自己闖時墟,我一定會成長成比你們更加厲害的人!”

嫣然一言,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天宮也覺得欣慰。

就在這時,明世鏡中的光影漸漸有些虛化,那星相有些閃爍,似乎預示此次聯系即將走到盡頭。

對面顯然也已經感知到了,他們站起來,冷霜瀧說道,“那便如此,我們接下來分而行動。”

眾人點頭,但正準備掐斷聯系之時,招凝卻又問,“霜瀧尊者,這星相聯系,是從何而來?”

冷霜瀧略有詫異,當時之時沒有明確說清楚,這漸漸隱去的光影之下,只得長話短說。

“當年我們循著線索一路調查,在朱州發現了異於地貌的深淵,那是一處詭異的極寒之地,冰火倒轉,暖寒倒置,是遠古欽天洞府,其中便刻畫著星相圖。”光影越來越模糊,她草草提及,“這星相便是其中一張圖,且是唯一一張完整的,我們嘗試聯系,卻也沒想到能突破九州封魔大陣,只是視角十分詭異,最開始就像是星相視角,隨後便正常了。”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整個明世鏡的畫面重新朦朧了,一切都散去。

明世宮中的幾人不敢離去,小心翼翼地問招凝,“可是有什麽問題。”

招凝亦看向秦恪淵。

秦恪淵只道,“輕易不要用開啟星相聯系。”

眾人眸子一縮,即使秦恪淵沒有明說,但似乎也是某種令人驚懼的提醒。

幾人連忙起身,齊聲恭敬應了一聲“是”。

片刻之後,其餘幾人要麽為了九空剎大比而去,要麽為了戰神刀離開,反倒是尚夏留在了原地,尚夏手中還提溜著那一簇靈藥,靈藥還揮散著陣陣清香。

他坐在原地不知道還在思索什麽。

招凝看了他一眼,“你還有事嗎?”

尚夏恍惚地擡頭,搖搖頭,“沒事,我就是在想這星相,有沒有可能和禹餘境牽連上。”

招凝笑道,“若是有聯系,七千年的時間,你們也不會走到這裏。”

尚夏恍惚,散了這般想法。

招凝目光落在他的靈藥上,“你的丹爐不是要炸了嗎?怎麽還不回去?”

尚夏大大咧咧,“反正已經炸了,什麽時候回去都不打緊。”

招凝卻提醒,“怎麽不打緊了,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那可是極品靈丹。”

尚夏困惑,看了招凝一眼,緊接著一激靈想到什麽,轉而眉頭一揚,直接消失在原地,他猜到了,一定太姑奶奶給他護住了那爐丹藥。

“我替尚夏多謝師叔。”

招凝笑道,能不動聲色的將丹爐煉制定格,且不驚動蓬萊仙島的天尊,也只能由秦恪淵親自動手。

這般做多少有些九牛一毛了。

秦恪淵卻看著招凝,笑聲道,“招凝,若是你這般說,那我可當真要讓尚夏炸爐了。”

招凝楞了楞,轉而恍然理解,笑出了聲。

秦恪淵神色松快,只微微攬著招凝。

片刻後,等招凝平覆些許,招凝低聲問道,“這星相是不是和域外產生了聯系?”

“嗯。”秦恪淵應了一聲。

“師叔,適才神游可是為此事?”

招凝問著。

秦恪淵再應了一聲“是”,“不過,我並沒有感知到異常,許是域地膜附近還隱藏著什麽。”

明世宮靜悄悄的,秦恪淵忽而在招凝耳邊問道,“你感知到我的神識?”

招凝向他懷裏掩了掩臉,雙修神交之後,自然是能感應的,不過,只是淺顯的感應。

“我只是模糊的感應到,其餘什麽都不知道。”招凝悶著聲音說道。

秦恪淵輕笑一聲,“你可以知道的更清楚。”

招凝耳尖泛紅,即使和師叔相處近八千年,還是帶著初時的心緒,神光有些許的浮動,金銀二色些許交融,眉心顫了顫。

招凝阻止,“師叔,明世鏡外,是鹹州高空,別引來太多的註視。”

秦恪淵卻將她一把抱起,“不在這……”

明世鏡六塊□□打開,接連起冥冥中那一片虛空中的終洹淵。

終洹淵終年的冷硬在光華浮動間,似乎褪去了那些冷硬和冰寒,漸漸多了幾分溫馨與柔情。

*

數月後。

九空剎一如往常的平靜。

這裏的修真者有一種特有的沖勁,就像是狼群,一層一層的引領著,又一層一層的向上進階。

高空之中,雲霧浮動,海水清幽,兩種天然不可能交織在一起的事物,卻在九空剎詭異的聯系中接連到一起,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夢幻一般。

而在雲霧之上,有兩人正在對弈,九空剎宗主羿良平遠遠的在另一片雲上候著。

招凝執起黑子,思考了片刻,落在一處,應溟慢悠悠的落下一字,緊接著招凝目色微動,再一子逼近,將應溟將近小半的棋子都悉數吞去。

站在遠處的羿良平探腦袋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惶恐,他總覺得林影尊者這一步棋下的十分的冒險,並不是棋差一籌,而是,多少有些在挑戰應溟。

以他對應溟脾氣的了解,總覺得應溟會因此不虞。

但顯然應溟的情緒很是穩定,緊接著又反手追下一子,竟也將招凝的棋子吃去了大半,這一來一回,反倒是招凝落了幾個棋子。

這樣黃雀在後的招式,讓招凝鄭重了幾分。

而後方的羿良平反而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林影尊者心中有譜,原來這樣以進為退的方式,才能讓這個九洲四海都知道的臭脾氣上使也愉悅了幾分。

奈何,他剛剛這麽想,就聽到招凝說道,“每走一步都被拿捏了,果然這棋藝相承,打不過前浪。”

羿良平只覺腦袋都提在手上,林影尊者竟然還能當著應溟上使的面耍賴!

這林影尊者是他見過的最勇猛之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抵是真的害怕應溟的暴脾氣發作,九空剎牽連,羿良平出現在他們所在的雲臺上,遞上新制的靈茶。

“上使,尊者,這是新采摘的悟道茶,還請平常。”

羿良平悄悄瞥了一眼應溟的表情,驚懼的發現他向來冷眼冷色的面上有很淡的笑意。

雖然很淡,但那也是笑。

羿良平有些恍惚,招凝端著茶杯,觀這茶色。

她抿了一口茶水,不愧是悟道茶,一口茶水,可一瞬解去悟道之時的瓶頸,減少百年悟道的成本,雖然對於他們這個境界來說並不算什麽了,可是只這麽飲著,也有一種神清氣爽的舒快。

“此靈茶似乎並沒有在九洲喝過?”

她眸子瞥向羿良平,只是普普通通的詢問,可是聽在羿良平的耳中卻像是帶著額外的寒意,竟然下意識瞥了秦恪淵一眼。

而後他才低頭說道,“此靈茶是九空剎秘境中特別照料的靈茶,是九洲罕見,無法得到的。”

“哦?”招凝疑惑一聲,似是很感興趣,但是多少看出了羿良平那點小心思,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應溟便道,“這裏不用你候著。”

羿良平應了一聲,卻又有些猶豫,此地並沒有遮掩,還是怕宗門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觸怒了應溟。

便在離開之後,下了一道禁空的令。

應溟理著棋盤,“可還下了?”

招凝移開茶水,看了一眼棋盤,雖然說適才被拿捏了,可是心中似乎有隱隱的不甘,看了一眼應溟,在他些許笑意的目光中,應了一聲,“繼續”。

這兩字落下之後,招凝忽然想,這是不是所謂的臭棋簍子越愛下棋。

但難得優哉游哉,招凝樂於從此尋幾分樂趣。

元神的時間是沒有概念的,似乎思索的一瞬,這天地就變化了一載時光。

當然對於一局棋來說並沒有那麽誇張,不過過了幾日。

招凝執棋動作,便說道,“師叔,你說這茶水會不會來自九空剎的故境?”

所謂的故境便應該是藏在域外的那片區域。

“我倒是當真有幾分好奇。”招凝笑言,“倒是想要去上面看一看。”

秦恪淵道,“不著急,會有機會的。”

說著執下一子落在棋盤上,招凝的黑子被拾去數顆,招凝不動聲色,緊接著又落下一子,恰巧在空缺處形成一片包圍之勢,她把秦恪淵剛才的黃雀之法反送給了秦恪淵。

她揚起笑意,“師叔,彼此彼此。”

秦恪淵跟著笑,此時的笑是來自秦恪淵的,而非應溟。

大抵棋下的有些累了,這些飄蕩的雲海也隨之游走不知道到了哪裏,招凝向下看去,正巧看見有船只從九空剎外海域進入九空剎內部。

只孤身一人,是一名女子,金丹境界,很是淡定,從古怪的天塹落下沒有絲毫的情緒轉變,只看著這一幕,還維持著平靜。

她站在船頭眺望著九空剎的內境景象。

抵達九空剎接引浮空海域之時,船只融入水流之中,有人迎了上來,帶她往登記之處去。

登記安排之時,招凝瞧著那人手上的兩幅令牌的變化,意識到這應該是九空剎弟子內外門的轉變。

女子剛剛拿到令牌,便有幾人出現,都是元嬰境界,瞧著衣著服飾,應該是師承家族兩脈的人。

他們在旁笑著與她交流,字裏行間的意思便是請她加入勢力。

在九空剎中,由於族島的存在,故而整個九空剎的勢力非常的明顯,且師承和家族區分的很開,大多數人進入到九空剎之中,都要清楚自己會走向怎樣的勢力。

但這位女子似乎對這樣的勢力並不感興趣,只是搖了搖頭,而拉攏她的人還在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高空之中忽然傳來聲響,卻見一人的身影從上方驟然砸落下來。

整個海域因此動蕩不已,甚至要即刻崩碎了。

而無論是剛剛進入的,還是適才拉攏之人,都受到了影響,他們搖搖欲墜,幾乎要墜入原地。

這時,一道靈光驟然從垂落之處浮蕩在整片海域上,所有光華托起了這一方空間,漸漸的,無形的力量重新支撐起這片將碎欲碎之地。

終究之時有驚無險。

“在看什麽。”秦恪淵問道。

招凝笑著說,“師叔明知故問。初時是看打鬥,現在是看故人。”

那墜落在海域島中的人是一位元神尊者,這般砸在海域中,險些毀了這一方群島,卻也救回了這方地界,而好巧不巧這些人都對這位元神認識,於是只敢低垂著頭拱手。

另一人出現,他手中法力維持,出現在高空,姿態和語調盡是嘚瑟。

哈哈大笑著,“如何,本少主的實力足夠了嗎?”

這般一說,那摔在海島上的元神尊者從地面上爬起來,只是恭敬的說道,“少主的實力又增強了,想來不日也能進入封神大典了。”

“哈哈哈,我就說!”陸翰翮大笑著,“進入封神大典還不夠,本少主要做封神之人。”

說起來能夠在九空剎中這般胡作非為者也只有陸翰翮本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嫣然堅持的影響,他也開始對戰,並且想要去時墟探一探。

那元神本來還想再恭維兩句,卻不想就在這時上空傳來輕飄飄的聲音。

“翰翮。”

這一聲冰冷喊聲,讓原本還得意的陸翰翮一激靈,驚恐萬分的擡眼往高空中看去,只看見如水如雲中似乎有兩個身影。

不用再探究了,陸翰翮瞬間便知曉這高空中到底是誰。

一時間,他的腿腳都有些發軟,訕訕地躬身行禮,小心翼翼地說道,“師……師叔祖。”

大抵是為了緩解幾分沒由頭的不安,他又說道,“師……師叔祖,您怎麽在這裏呢,翰翮還以為,您離開了……”

下方維持著躬身之姿的元神只想要翻個白眼,陸少主必定是沒有聽見宗主親自傳達的禁空令,能讓宗主在整個九空剎鋪展開禁空令的,只有這位新晉的天人了。

招凝也有些意外應溟為什麽要將陸翰翮喚住。

而應溟只垂下目光,看向陸翰翮,目光落下的那一刻,陸翰翮渾身一顫,心底似是在說,來了來了,就是這樣倒黴的感覺。

果真便聽到應溟問道,“本尊聽聞翰翮你的化神沒有堅持到最後,是宗門中的長老輔助你突破的元神。”

這一句話沒有絲毫的詢問,大有一種無論真假,從本尊嘴裏說出來,那一定是真的。

陸翰翮本還想要辯解幾句,硬生生在這語調中慫了。

只能卑微的承認,“師叔祖,這化神著實有些……難……”

最後一字剛出口,便被一股卷飛他的力量帶著尾音在整個空間中撩了一圈,“啊啊啊,救命啊爹。”

而他的父親陸疾,此刻正面無表情地和九空剎宗主站在一起。

兩人的表情異曲同工,並且九空剎宗主還遞了一個眼神給陸疾,“本宗主說的沒錯吧,應溟上使的脾氣一如以往。”

“將你最後化神重新來過。”聲音飄在陸翰翮耳邊。

於是,像當初在極魔禁地中遭遇的那樣,陸翰翮的身邊出現了一塊裂縫,天裂不容他絲毫的掙紮,直接將他吞了下去。

只留下陸翰翮一陣陣的尖叫,直至最後飄散在空中。

最後整個空間中都平靜了,原本和陸翰翮比試的元神反而有些懵然,不明白剛才好好的陸翰翮,怎麽一瞬間這麽狼狽的就被拋飛了。

再說,陸翰翮一驚渡過了元神,雖說沒有完成的經歷化神,但走到那個程度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從頭來一次了吧。

他明顯的感覺到,陸翰翮消失之時,他的修為被封禁,徹底變成了化凡的狀態。

這是不知什麽時候得罪了應溟上使?

他抖了抖,只躬身躬的更加卑微了,一心都是,應溟上使喜怒無常,休要觸了黴頭。

招凝詫異的看著這一幕,直到下面的一切都恢覆了平靜,招凝甚至忘記了那在旁邊目瞪口呆的故人,只是盯著應溟。

即便招凝見過很多次,秦恪淵指點清霄宗弟子的場景,而這一次也不過是一個長輩對走捷徑的晚輩一次懲處,可是偏生招凝就是覺得不對。

似乎……似乎更像是一場報覆。

可是報覆什麽,讓陸翰翮坑害應溟,他再活幾萬年都不敢,招凝在郁悶之時,便聽到下方有聲音小心試探的問道,“師尊,我們……這……”

是接引那女子中的一人,好巧不巧這墜下來的元神就是接引者的師尊,那師尊瞥了他一眼,“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說著朝上方一禮,這才消失在原地。

大抵是這一聲“師尊”讓招凝恍惚憶起了什麽,以致於當時在天海樓中的記憶鉆入到招凝的意識中。

一瞬間,招凝恍然,湧到嘴邊的笑險些憋不住了。

應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如夜色的眸子中倒映著招凝,問道,“還對弈嗎?”

招凝生怕在坐在這裏,當真忍不住笑了。

果斷搖了搖頭,“師叔,故人巧遇,我便不陪你了。”

說著直接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應溟看著她離開又出現在那方雲臺上,並沒有跟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自己與自己對弈。

“適才那位元神尊者便是我們師承的宗師。”臺上的人再次邀請著,“如若沒有我們尊者的及時反應,我們都會跟著遭殃。仙子從外島而來,能破例進入到九空剎之中,本身便是天驕之能,既然有這樣的緣分,何不如就入我們聽海閣。”

原本堅定的女子,當真因為此事而有些猶豫。

看見她動搖,旁邊的另一人也不願意了,正準備邀請女子來他們勢力,卻在此時往旁側看了一眼,見有人站在不遠處。

剛準備說出口的拉攏瞬間被咽下了,轉而朝著招凝方向拱了拱手。

極為恭敬,比之對之前的元神還要恭敬幾倍,這樣的行為引起了另兩人的主意,緊接著其中一人轉身,瞧見招凝,猛地吸了一聲,連忙拱手行禮,“林影尊者。”

招凝微微擡手,止住了他們的行禮。

她向前走近,原本幾分好奇的女子也跟著他們行禮。

招凝笑問著,“可有想法入哪一方?”

這是在詢問她的意願,以致於女子有一種想法,只要她願意,她能夠入任何一脈。

但這反而讓她更加猶豫了,只說,“此事太過重大,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

“當然。”招凝應著,“是該好好考慮的。”

她目光劃向兩人,另兩人連忙向招凝一拱手,轉而笑盈盈地對上女子,“沒關系,整個九空剎家族師承數百上千,你可以慢慢考慮,我等家族隨時歡迎。”

說著還微微朝她拱手,女子受寵若驚,連忙作揖回禮。

大抵是知道招凝與女子有話要說,便很有眼力見的躬身退下。

女子小心翼翼問道,“林……林影尊者,是有事尋莫媞嗎?莫媞初來乍到,對九空剎一切都不是熟悉,還請林影尊者不要見怪。”

招凝說道,“此番我來找你,與九空剎無關,只是為了當年一場故人之情。”

女子驚訝地瞪大眼睛,她並不清楚自己和招凝有什麽過往,她不過活了三百年,堪堪進入金丹,獲得了進入九空剎核心的名額。

“莫媞,是你的名字嗎?”

女子道,“費莫媞,我來自鹹域費城。”

招凝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言,但一展手,手中呈現出一片小小的蚌殼。

她遞向費莫媞。

“這……這是什麽?”

招凝卻只道,“你就當作這是一個防禦法寶吧,可以抵抗一次攻擊。”

她沒有明說,但真相便是,天人境界之下無敵。

費莫媞有些不敢收,但是招凝又朝她示意,費莫媞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

“多謝林影尊者。”

招凝卻道,“不用謝我,事實上,這該是我對你的感謝。”

費莫媞有些疑問,不過見招凝沒有再提及,便將東西收好,再鄭重的向招凝一禮。

“去吧,剛來內島,應該是要尋一地好好修整的。”

費莫媞應聲,小步準備離開這片島嶼,剛飛到半空,便停了下來,轉眸一看,見招凝似乎還在看著她,便又落在地上。

“怎麽了?”招凝溫和問道。

費莫媞小聲又問,“林影尊者,您所在的勢力是哪一方?”

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招凝卻笑了一聲,只回答她,“我的勢力不屬於任何一方。”

費莫媞些許疑問,眨了眨眼,大抵有些失落,但還是小聲謝了招凝,這才離開,不再回頭了。

招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的是她的模樣,但透過她的靈性看到的是當年輪回中在寧羅大澤中的沈浮,還有在磐王洞中的掙紮。

而這個女子便是當年的蚌女怡妹。

經年過去,她終於在魂散中聚攏了一絲靈性,借助輪回的扭轉,重生成了人族,只是因為只有一道靈性,故而已經完完全全不再與前世有牽連,此刻,她也僅僅只是人族了。

招凝不會刻意提及她的過往,招凝銘記著怡妹對自己的幫助,如若不是怡妹的命珠,也許最後的死劫她無法渡過,也就走不到今天這裏。

她擡眸看秦恪淵,秦恪淵垂眸落下,視線交匯,她露出一抹笑意。

故人安好,斯人永伴,是謂祥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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